“谁是赵奔三啊,速速出来接旨!“
一个司礼监官抄着尖尖的嗓音,踏进了医馆。
陈安安一听是圣旨。
当即跑到后院去,将赵奔三拉出来听旨。
赵奔三两股战战地趴在地上。
心里只道’阎王来索命了‘!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……“
“今宣天和医馆神算,天师赵奔三入宫,”
“与朝廷百官,共商要事,”
“即刻启程,不得有误,钦此!”
三人当即再次磕头谢恩。
直到此刻,赵奔三的心突然平静下来。
也许是因为皇帝的圣旨,让他重新找回了自信。
也许是事已至此,无法置身事外了。
什么预言成真,什么不该拿的,统统见鬼去吧。
后院里,小童背着行囊也跟过来,要与师父一同进宫。
赵奔三本不想将他卷进来。
他已经被西厂架在火上烤了,不能再搭上一个。
但是小童似乎非常坚决,非去不可。
不得已,赵奔三陪着笑脸,给司礼监官解释了一番。
那小太监瞥了小童一眼,从鼻孔里哼了口气,不置可否。
遂及,随同赵奔三入宫。
临走前,赵奔三又回头看了一眼,天和医馆的招牌。
朱鼎站在屋顶阁楼上。
冷眼看着赵奔三受宠若惊地,上了轿子。
……
奉天殿,早朝时间。
“吾皇万岁万岁,万万岁……”
“众卿平身!”
“谢万岁……”
此时成化帝朱见深,正在奉天殿内,召集群臣议事。
这可是破天荒的稀罕事:圣上主动临朝!
殿下群臣,交头接耳,喜笑颜开,如同过年。
难不成皇上玩够了,转了性子?
真是天佑我大明,天下百姓蒙受圣荫,衣食无忧矣。
“左都御史何在?”朱见深开始点名。
“微臣在。”
被点名的大臣强忍着得意之色,昂首挺胸地站出队列。
“朕近先听闻,那官银大盗段英雄,之所以落网,”
“是一位神算子用一幅画,就画出他的藏身之所。”
“可有此事啊!”朱见深慢条斯理道。
阶下众臣闻言,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本以为圣上是要励精图治,重振朝纲,裁撤西厂。
没想到还是为了猎奇,才主动临朝。
一腔热血,终究还是错付了!
群臣瞬间就像被人泼了一桶冷水,大殿重又恢复了死寂。
“正有此事,臣当时力排众议,召回了三堂会审,”
“其中的艰难险阻,不必言说,好在天佑我大明江山,”
“最后才将那贼人段英雄的案子,调查得水落石出,”
“臣晨思夜定,殚精竭虑,不敢有一丝……”
这文官一旦打开了话匣子,那是三天三夜都合不上的。
“行了,朕不想听这些!”朱见深当即打断他的话。
“朕问你,那大师作画占卜,是你亲眼所见吗?“
朱见深盯着他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“正是,微臣与刑部尚书孙大人,还有大理寺少卿赵大人,”
“更有西厂的汪大人都在现场,那神算子准备开坛作画,”
“臣本来不信这些妖崇鬼秽之事,但是那神算子寥寥几笔,”
“确实画出了段英雄的藏身处,真是神乎其技啊,”
“皇上,我大明江山,有此奇人相助,正是托了太祖……”
他还准备往下说。
却见朱见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,让他退回班列。
只得悻悻地退下了。
“汪卿家,听说这赵大师是你请过来的?”
朱见深面对汪直,语气却放缓许多。
“回皇上,这都是微臣的错,臣担忧这官银大盗迟迟未归案,”
“民心不安,国库饱受损失,所以微臣才出此下策。”
汪直立刻出列,开始自责。
将这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。
一旁的东厂厂公曹少钦闻言。
冷哼一声,撇过头去。
“哎,汪卿家何必这么妄自菲薄,现在不是抓到了贼首么。”
“还为朕找到了一位能人,这是你的功劳,不要推辞了。”
朱见深似乎很满意汪直的回答,当即开口安抚。
“既然如此,就请赵大师,近前一观,”
“朕要看看,这位大师有何特别之处。”
一旁的宣召太监会意,立刻开口道。
“传赵奔三觐见。”
赵奔三师徒二人,战战兢兢地走到殿中。
当即磕头跪恩。
“吾皇万岁,万岁,万万岁……”
“大师快快请起,你是朕的贵人,不必多礼。”
“朕今天找你来,是想让你画一个人。”
朱见深见赵奔三蓬头垢面,神情呆滞,观感有些失望。
“敢问皇上,所画何人?”
赵奔三抹了一把密汗,紧张地颤声道。
“同舟会!”
一旁的曹少钦脸色顿时凝重起来,余光内蕴一丝杀气。
连带着身后班列的几个大臣,也有些忐忑。
阶下群臣闻言,也开始交头接耳,议论纷纷。
有些人的表情,茫然无措;
有些人的表情,飘然物外,像是在神游太虚;
还有人偷偷擦了下额头里,滴淌的汗水;
……
“朕早就觉得这宫中不太平,朕还怀疑。”
“这同舟会的逆党,已经潜伏到了朕的身边。”
“就有劳赵大师显露神通,帮朕一辨忠奸!”
这话一出,阶下彻底沸腾起来。
这还了得,乱臣贼子胆敢潜伏在朝堂之中。
企图破坏朝纲,颠覆社稷,简直是狼子野心。
必须彻查到底,护佑我大明江山永固。
“这……这个。”
赵奔三顿时有些语无伦次,踌躇不定。
“怎么了,大师有什么难言之隐,尽管言说,朕为你做主!”
朱见深看到赵奔三面露为难之色,便开口安抚。
赵奔三偷偷抬眼看向殿内某个人的位置。
“是,草民遵命。”
在得到了对方微微点头的首肯后。
随后像是如蒙大赦般,定下心神,不再犹豫。
话分两头。
此时朱鼎和春三娘,带着斗笠,出了城。
跟着春三娘的指引,两人在标记附近搜寻。
最后在一个废弃的草庐门前,停下了脚步。
“别动,门上布置了机关!”
春三娘按住朱鼎,出声提醒道。
“现在要干什么?”朱鼎小声问道。
“等。”春三娘言简意赅。
“等?”朱鼎不解。
直接破了机关,不就进去了。
春三娘似乎看穿了朱鼎的心思,还是解释道。
“每个巡查使都有自己的脾气,不能轻易冒犯,”
“这个巡查使在门闩上布置机关,显然不喜欢被动应敌,”
“选在草庐这个密闭空间内,有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,”
“说明,她极可能是个女人,高傲自负,最不能招惹。”
……
“你很懂女人吗?门把上按个机关,你就能看出来这么多?”
朱鼎很佩服春三娘的联想能力。
这人不去写长恨歌连载文,太可惜了。
“不愧是心细如发的春三娘,我以前还是小看你了……”
草庐内突然传来一道,清冽而又娇俏的女声。
打破了凝重的气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