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门镖局树大招风,很容易被仇家针对。
过去镖局顺风顺水,上下团结一心。
为了开辟镖路。
将沿途上的山匪马贼,全都清理干净。
方圆五百里内。
没有盗匪敢在龙门镖局这一块,立山头。
以至于走镖时,想遇上个劫镖的解解闷,都找不到。
虽然如今的镖局,人走茶凉,但是余威还在。
即使碰上硬点子,合吾亮镖旗,一般都会给点面子。
真遇上趁火打劫的匪众,镖局也不是吃素的。
好在镖局不走镖,压根碰不上这种情况。
陆三金想通过零失败的业绩,来打响镖局的口碑。
在恭叔看来,有些异想天开。
晌午时分。
恭叔拎着大包小包,走进了万永商号。
退货运单这种事,可大可小。
往大了说,这是拂了年掌柜的面子。
好在年功权与龙门镖局渊源颇深。
等听了恭叔的一番来意后。
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他喝茶。
正交谈间。
一个伙计跑进来,在年掌柜旁边耳语。
年掌柜一听,脸色骤变。
当即跟恭叔打了个招呼,急匆匆地走了。
恭叔本想喝完茶就走,毕竟年掌柜用镇山红招待他。
在镖局的生活较为拮据,想喝口好茶都得蹭陆三金的。
直到将茶叶渣子都囫囵咽下,恭叔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。
临出门前,却见回廊里走出一个翩翩俊公子。
生得面白似玉,墨眉似剑,清秀俊朗。
目光清澈如一汪幽泉,着一身白衣。
手执一柄银白折扇,好似从画卷中飘尘入世。
看着他,恭叔仿佛看到了初入江湖的自己。
那时候的温良恭,也是这般肆意潇洒,风度翩翩。
“啊……他来了,他向我走来了,好帅啊。”
“不对,不对,明明是冲我来的,他都对我笑了。”
“胡说,你看你牙齿上还有菜叶,苗公子能看上你?”
“呸,你脸上这么多黑斑,苗公子瞎了眼才会看你。”
“你敢说我们家苗苗瞎眼,集美们揍她……”
……
府里的丫鬟们,闹成一团。
看着她们争风吃醋的样子,恭叔无比的怀缅。
他年轻的时候,也是这样。
一颦一笑迷倒了万千少女。
是武林公认的颜值天花板。
甚至被各大世家的家主,奉为择婿模板!
“老头,没事就往边上让让可以吗,别挡着我家苗苗。”
一个粉嫩的小丫鬟,歪着脖子对恭叔叱道。
恭叔闻言,思绪一下子拉回现实。
此时苗星仁,已经走到他跟前。
恭叔正想跟他搭话,却被人猛地一把推开。
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,险些摔倒。
”老东西,笑得那么畏缩,肯定吓到苗公子了。“
那个推开恭叔的丫鬟,一边追逐苗星仁的背影。
一边小声嘀咕,咒骂着恭叔。
“看见了吧,就是他,闹得我这票号,鸡犬不宁!”
年掌柜的声音,冷不丁在恭叔耳边乍响。
把恭叔吓得一激灵。
“他是谁啊?“
恭叔趁机打听道。
“哎,说起来都是我自己作的,怨不得别人。”
“他叫苗星仁,是我家七世祖的远房亲戚,过来投奔我。”
“我看他乖巧懂事,人也机警,便好心收留他。”
年掌柜拉着恭叔,往客厅内走,缓缓说道。
“你是看他无依无靠,好留下来帮你打白工吧。”
恭叔一针见血,道出了年掌柜的真实想法。
“唉,都怪我这一时贪念,才酿下了后面的恶果啊。”
“他刚来的那几天,做事麻利,嘴甜手快。”
“吩咐他做的事,绝不含糊,府里上下无不称赞。”
年掌柜端起快凉了的镇山红,轻抿了一口。
“这不是挺好的吗,还不用花钱养,就对付个吃喝。”
恭叔好奇道。
“自那以后啊,府里的丫鬟,婆子都对他另眼相看。”
“吃饭的时候,锅里的肉全被挑拣到他的碗里。”
“收拾碗筷时,下人们为了争夺他用过的碗筷,打得不可开交。“
“有几次都抓破了其他丫鬟的脸,差点毁容……”
年掌柜叹了一口气,感慨万千。
“长得帅,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嘛,这有什么好烦心的。”
恭叔竟为苗星仁辩解,表情莫名。
“你不懂,丫鬟婆子这样胡闹,罢了!”
“可我夫人她……她竟然送给苗星仁一串手链。”
“那串手链,明明是我前年买给她的生日礼物。”
年掌柜缓缓地踱步到窗台前,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。
“这,这太过分了,这分明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。”
“送手链这种事情,怎么能让你知道呢,太不像话了。”
年掌柜听到恭叔也如此义愤填膺,刚准备与君共勉。
没想到恭叔话锋一转。
让年掌柜瞬间破防,喉咙一滚。
“你也别多想,长辈疼爱晚辈。“
“这是人道纲常,放宽心。”
恭叔见年掌柜快哭了,自知失言。
忙改换口吻道。
“若是这样我倒也不吃醋,可我夫人平时是怎么对我的,你也知道。”
“以前她动不动就让我罚跪,有时候被吊在房里一整天,我都甘之如饴。”
“自从送完手链,她就不再打我了,经常给我煲汤喝,还给我捶背。”
“脾气上来了骂她两句,你猜怎着,她不仅没生气,还冲着我笑。”
“你说说看,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?这分明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。“
年掌柜越说越激动,最后直接趴在茶几上,哇哇大哭。
“这……你可以把他支走,调到其他地方做事啊。”
恭叔给他支招。
“哎对啊,你们镖局不是在招镖师吗,这小子身手也不错。”
“这样,你回去跟陆公子商量一下,货运单我先给你们压着。”
“等你们把麻烦解决了,我给你们百分之五十的提成。”
“外加二十两银子喝茶,帮我把这祖宗带走吧。”
年掌柜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稻草。
当即就要给恭叔下跪。
“哎哎哎,使不得,使不得啊,年掌柜,您快请起。”
恭叔忙架住年掌柜的胳膊,不让他跪下来。
“他不是你的亲戚嘛,我这可是镖局走镖的,刀枪不长眼。”
“万一有个好歹,叫我如何向你交代呢。”
年掌柜一听这话,就知道有戏。
连忙从袖口掏出两锭银元宝,硬往恭叔手里塞。
恭叔推脱不得,只得收下了。
其实他也存着另一门心思,只是不敢确定。
而且这事情还得陆三金点头,他说了不算。
“我也不能给你保证,只能说尽力而为。”
“若是我们当家的不同意,这钱我还给你退回来。”
恭叔先给年掌柜打个预防针,他已经准备好说辞了。
“什么钱不钱的,我请你喝杯茶,你还跟我生分起来了。”
“论交情,你们佟当家跟我是把兄弟,你不认我这个哥哥?”
“换句话说,你现在是帮自己家里,做点家务事嘛。”
年掌柜见缝插针,开始跟恭叔攀交情。
想先攻破恭叔的情感防线,让他破防。
可惜,恭叔的情感防线,早就用无数个前女友的血泪。
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,坚不可摧。
现在只有用银子,才能长驱直入,令恭叔丢盔弃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