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鼎面色开始严肃,煞有介事地开口。
“我们青花会出了内鬼,暂时不知道是谁,”
“我执行斩首行动时,遭到了伏杀,当即诈死逃生,”
“随后就去投奔花兄,可惜他公务繁忙,没空帮我,”
“刺杀朱一品前,他与我约定,这一趟任务做完,”
“就到约定地点,帮我的忙,他说若是他回不来,”
“可以拿着他身上的日记本,去找春三娘……”
朱鼎将脑海中酝酿的话术,慢慢道来。
春三娘有些哽噎,眼睛都红了,朱鼎有些不忍。
“春兄不必自责,咱们有共同的敌人,西厂汪直,”
“等你伤势恢复,我们再图报仇之事,只是春……”
朱鼎开始画饼,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。
“龚兄弟不必多言,我懂你的意思,”
“小蛇至死都要保住我的秘密,我怎能袖手旁观。”
春三娘攥紧拳头,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炽烈。
“关于春兄的秘密,在下倒是有些看法。”
朱鼎突然转过话锋,春三娘是一张好牌。
“我与龙门镖局的陆三金,交情匪浅。”
“陆三金,想必春兄一定比我清楚吧。”
朱鼎见春三娘的思维已经被自己带偏,心中一喜。
“嗯,他是陆先生的长子,被寄予厚望。”
春三娘听到这,微微动容。
“萍岸票号的未来,是掌握在陆三金手里的。”
“不管陆长青走到哪一步,都在为陆三金做嫁衣。”
“而他们父子关系紧张,势同水火,若是将来……”
朱鼎说到这,就不再言语。
因为春三娘已经被他点拨了,陷入沉思。
一条看似平坦的大路上,出现了分岔路口。
“可是陆先生他对我恩重如山,多次……”
春三娘还是不愿意放弃陆长青,毕竟效忠多年。
“你到底是为了陆先生,还是为了你自己呢?”
“若是你这次死在了西厂,陆长青可不会为你哭鼻子,”
“这一点,我与花兄的看法不谋而合,咱们终究是杀手。”
朱鼎故意将‘杀手’两个字,咬的很重。
“龚兄弟有何高见,不妨明说。”春三娘有些意动。
“萍岸票号与同舟会就是两头猛虎。”
“现在看似团结,将来事成,必然不容二虎。”
“咱们是在刀尖上过活的,不懂他们的弯弯绕绕。”
“唯有一点,想吃好肉,喝好酒,咱就得提前押宝。”
“别等到尘埃落定,才想起要站哪一边!”
朱鼎说完就起身。
叮嘱春三娘好好休息,他得下楼了。
“哎,我们住在朱兄弟这,不会连累了他吧?”
春三娘突然叫住朱鼎。
“你觉得朱兄,为何敢收留于我?”
朱鼎诡秘一笑,径直下楼。
徒留目瞪口呆的春三娘。
……
“春三娘这个人啊,还是太单纯!”
朱鼎嘴里哼着无名小调,一脸的惬意。
现在龙门镖局里,藏着青花会的余孽。
而在天和医馆里,藏着同舟会的乱党。
假以时日,若是能将同舟会和青花会。
一并收入囊中,为我所用。
到那时,我就是名副其实的杀手之王!
这大明朝必将有我朱鼎的一席之地。
朱鼎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一幅,唯我独尊的画卷。
嘴角弯成了月牙儿状,却被人一巴掌拉回现实。
“想什么美事呢,笑得这么猥琐。”原来是柳若馨。
朱鼎揉了揉后脑勺,不满地瞪了她一眼,眼泛委屈。
“哟,跟我装什么委屈呀,这招对我没用。”
“用在陈安安身上,兴许有点用,走吧开会去。”
柳若馨故意贴着朱鼎走过,把朱鼎挤得满脸羞赧。
等柳若馨走远,朱鼎重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色。
朱鼎作那幅神态,只是为了降低柳若馨的警惕度。
他看上去只是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年,不谙世事。
若是表现得老成持重,与人设极为不搭。
现在还没有获得,医馆上下的完全信任。
柳若馨想试探他,他就得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。
心里早就乐开了花,哇呀呀真的好软!
摩擦面确实挺大,难怪朱一品会流鼻血。
如果他能剪辑剧情,这一段必须鬼畜循环播放。
等朱鼎来到了大堂,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着。
“朱鼎,你也给我坐过去,人都到齐了,开会!”
陈安安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,傻呆愣瓜萌的高雅气质。
“街对面开了一家新医馆,叫济世堂!”
“刚开业,就敢跟我们叫板,把我们的客人全卷跑了。”
“对此,你们有什么感想……朱一品,你先说。”
陈安安挥舞着戒尺,敲在朱一品的肩头上。
“这有什么好说的,新店开业三把火,”
“何况我打听过了,他们主打的是养生业务,”
“与我们不冲突啊,安安你就放宽心吧。”
朱一品老神在在地劝慰她。
“那也不行,这摆明了就是跟我陈安安作对,”
“你,赶紧给我想个养生秘方,把客人都拉回来。”
陈安安叉着腰,对着朱一品大声叫嚷。
也只有朱一品能忍受陈安安的精分脾气。
朱鼎捂住了双耳,眼观鼻鼻观心,雨我无瓜。
不过济世堂的苟尚仁,也算是蛮有商业头脑的。
朱鼎还是挺欣赏他的,此人是刀子嘴豆腐心。
用外表的奸诈势利,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。
“请问,这里是天和医馆吗?”
门外,站着一个道袍纶巾的中年人,和一个随行道童。
朱鼎眯缝着眼睛瞧过去。
“赵奔三这么快就到京城了,也不慢嘛。”
陈安安见到有钱赚,连忙迎了上去。
“是啊,你是来看病的吗,快里面请。”
朱鼎起身上楼,却是没看到赵布祝,看样子要发生误会了。
“在下赵奔三,江湖人称赵铁齿。“
“是你们医馆掌柜的远房表哥,特来京城探亲的。”
赵奔三四下打量着医馆,啧啧赞叹。
心里不禁油然而生出,一股自豪感。
这就是我表弟在京城打拼出的家业,真的不戳。
“你是我爹的表哥?那不就是我的表叔吗,快请进。”
陈安安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。
眼泛泪光,招呼赵奔三上座。
又赶紧给他沏了一杯茶,还给他吹了吹。
“你是掌柜的千金?”
赵奔三愣住了,赵布祝哪来这么大的闺女。
“真是没想到啊,我表弟年纪轻轻,竟有你这般大的女儿……”
“而且还长得很勉强……不不,很如花似玉,让我很意外啊。”
赵奔三斟酌着话头,心里却有些犯嘀咕。
“哎呀表叔,别这么说,羞死人啦,
我知道我虽然不是国色天香,但也确实是红颜薄命。”
陈安安面不红心不跳地自夸道。
一旁的朱一品眼神呆滞。
“平时可以多吃点猪皮补补,排毒养颜的,我表弟近来可好啊?”
赵奔三赶紧转移话题,这贤侄女脑子有点问题。
“表叔,你不知道,我爹和我娘已经双双亡故了.”
“现在是我一个人,撑起了这个医馆。”
陈安安一提到自己的父母.
当即眼眶泛红,泪如雨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