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雾散云开了,太阳的光芒照临四方。
城上城下,倭军和海寇军之前的血战如火如荼。
一方势要攻占夺取碍事很多年了的西洲倭人滨海要塞。
千田直树和手下的将士,也绝不肯就此沦为出云蛮子随意呼喝使唤的贱奴。
千田直树不仅早已上阵,自己也杀红了眼,做好了最后的准备。
一旦城破,身为武士、出自名门、地位尊贵的自己将饮刀自戕,留得忠烈之名,以保全尊严和家门的荣耀。决不能心存侥幸,更不会贪生苟且,而成为海寇的俘虏和奴仆。
眼下,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。但还不能这就自戕,要让周围的倭人同伴和城内的寻常人家看到自己作为北境总督,浴血战斗到了最后的一刻才壮烈殉国……
双方将士如此投入于激烈的眼下攻防,没有人注意到下面远方海面上发生的新情况。
一阵异常的声音从海滩方向传来,越来越近。
坚固的石砌台楼内,筑紫侯清宫飒太在多名亲兵卫士的严密保护下,从敞开的窗口看到,一队从父辈口中听来的传说中的骑兵跃马扬兵,像一股强有力的风暴一样,冲上了冈峦。
部分海寇已经攻上了城墙,抵抗者节节败退。
城门被几个所向披靡的海寇合力打开,面目狰狞的海寇们冲进了城内,见人就杀。
倭军战士们已经绝望至极,邪马台王国的北境总督千田神色凝重地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刀锋。
“大人,外面来了援军……”遍身血污的副将从一旁冲上来,用剩下的一只手臂抢下了千田直树的钢刀,说罢摇晃着瘫倒在地上。
刚才还气势如虹、凶狂鼓噪的海寇们被身后旋风般杀来的人马瞬间冲击得不复成军。
先是一阵箭矢破空袭来,中箭者还来不及反应,快马上的铁衣武士又戳来了利矛长槊,挥下的刀剑毫不留情地劈在脑袋和身上,人头落地,马踏横尸。
幸存的凶悍海寇奋勇还击,手中的武器却奈何不了马上骑士的罩体铁甲,包括那些马匹也都通体蒙着铁叶甲衣。刀剑砍到上面,只见火星迸溅,却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。
城内也神兵天降,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同样装备的一群铁甲武士,区别仅在于他们是一路步战。
这些身形魁梧、披盔贯甲的武士,挡者披靡,转眼间就干掉了挡路的倒霉海寇们,包括仓促之下对他们动手的倭人士卒也被不留情面地结果了。
城头上竖起了这第三方队伍的旗帜,还有些被插在了各处的高大建筑上。那些旌旗是青色精布做的,上面还有醒目的白色云纹,正中绣着怪异的赤色图腾,像是两个竖写的祭神符号,普通倭人谁也不认识。
海面上,随处可见倾覆或已经空无一人的小船、随波逐流的桨橹,更多的被海浪推送到了瀛洲一侧的岸边,自行飘荡、时而相互撞击。
落入水中的海寇与倭人都在挣扎,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再相互厮杀了,大家都是沦落人。
绳索被人从巨大的舰船上抛到水中,海中的落水者抓牢了身旁的绳索,一个一个被拉到了巨舰上,成了俘虏。
这场水战大获全胜本就在公孙化的计算之中,他选择的时机刚好。倭人水军与海寇的水上厮杀已值尾声,海寇们获胜了,但也到了无力再承受一场大战的时刻。
果然如公孙化预想的那样,楼船上的将士使用超长的战矛,很轻松地就居高临下戳翻了敌兵,挑覆了那些小船。
实际投入直接战斗的只有七艘战船,另外三艘压阵游弋。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,坚固楼船冲撞下,倭人和海寇的船只弱不禁风、不堪一撞,长矛攒刺,活着的敌兵无可奈何下也只能主动跳入海中保命为上。
所有的海寇船只以及幸存的倭人水军,尽数被一鼓荡平,都成了俘虏。
冈水城堡那厢,公孙军的旗帜在傲然地飘扬,宣布这座要塞已经有了新的主人。
顺势夺取冈水门的戍卫城堡,属于公孙化的随机应变。
原本是告知了筑紫侯,暂时借他辖下的城堡一段时间,因为公孙军要以此间为前进基地,才好进一步探索瀛洲的一切。
既然筑紫人不肯相借,那就只好让它物归原主。何况,是他们趁着大雾先动手的,彼此失和,责不在我。
那队骑兵是支混合编队,由二十名沙场老兵带着人数略多的后生们一起突驰上阵,指挥官是老兵中的佼佼者。果然,一举奏功,打得对手们狼奔豕突,铁骑横扫蹂躏步兵的压倒性优势一览无余。
侄子公孙定和部下们也顺利地由海滨的秘密暗道潜入了城内,在关键的时刻里应外合,令寻常固若金汤的堡垒易帜换主。
那堡垒,本就是父亲当年设计,又与叔父带人修筑的,当然己方对里面的基本情形了如指掌。包括那条当年以备万一的城中密道,显然接手后的倭人还没有发现它的秘密存在。
旗舰上发出了旗语命令,水师主力返航外海小岛,俘虏们分开监押于岛上。
旗舰单独靠近了前锋队先前登陆的海滩,距离还有半里之遥,下锚停泊。
公孙化带着朴胜凛、老疡医父女以及二十多名将士,换乘了小船,水手们荡起双桨,抵达了滩涂上。
公孙化和众人,昂首阔步登岸,在已显暖意的阳光下,一行向着到手了的冈水之门要塞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