冈峦崔嵬,山岳嵯峨。
光芒万丈的东君带给大地新的春日一天。
看着远方山路上迤逦向上而来的敌军,长髓彦庆幸自己的谨慎和决断,提前带兵来到草香山脉的孔舍卫阪,迎头堵住了来敌。
这支部队主要是自家的部族军,还有川源城主派来的一个分队,众达两千五百人。
为了挫败进犯的强敌,夜靡苔上下都尽了全力,动员的总兵力多达一万一千人。
孔舍卫阪不仅战略位置重要,可以居高临下监视上方的河间地和南面的仰和川河谷地带,还正好前出屏护了葛城和川源城。
所以,自己亲自带了一支大军驻防在这里。原本是主要为了策应宇陀秀成统帅的三千重兵集团,没想到敌人竟然从这里偷偷闯进来了。
“扬起旗帜。准备迎战!耶摩堆的男子汉们,用我们的弓箭、长矛和短刀,把敌人打下去!”
长髓彦的个头和体格可谓是倭人中的巨人!春秋正盛的他本就以武勇名震夜靡苔全境。阵地上耶摩堆将士见国主拔出佩刀,手持利矛,纷纷亮刃弯弓,做好了居高临下痛击来敌的战斗准备,只待长髓彦进一步一声令下。
上方的山坂上突然竖起多面夜靡苔军的旗帜,又冒出来众多张弓搭箭的武士,齐声有节奏地呼喝着向己方示威。
变化突如其来,置身前军的公孙澄却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。
敌军没有向下冲来的任何迹象,说明他们意在防守!
夜靡苔军的旗帜只有数十面,是风格统一的分队军旗,将士没有随身背插的号旗。
那绿色军旗上的图案是代表山岳与城邑的符号,细辫之下城邑符号有樱红色和蓝色两种,樱红色居多。看来是来自其都城和川源城的部队。
树林、石丛和丰草中,呐喊叫骂的敌众隐约有六七百之多。防御此间的守敌数量很可能接近两千。
看清了,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脚下踩着块高平的卧石,长硕的下肢很是醒目,身上的皮制札甲精致,头盔上插在长长的白色鸟羽。
一旁的身后旗帜最显高大,顶端缀着狼尾。
这家伙,一定是敌军的指挥官!而且,看上去是个勇士无疑!
可惜,迎面的朝阳耀眼,手搭凉棚也看不真切他的面孔。
鼓声响起,旗帜挥动,还有众多十夫长的喝令声。
两百步卒甲士上前列成了战斗队形。
树林中,战马啸啸,那是扶余楷和他的铁骑百人队在列阵。
这通战鼓只是部队调动和布阵的战前准备信号,并非奋勇交战的指示。
“谢叔,您来掌鼓,调度全军。我随叔梁、紫授和奥琦昆冲锋陷阵。”
公孙澄拔出自己的五尺钢刀,他要亲随前军仰攻突击。
“长公子,还是你坐镇帅位。让我带着儿郎们上去杀散他们。”马上的谢振系紧了冠缨,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锋利长矛。
“听我的,老叔。军中临阵交战的经验,属您最是丰富……”
老将谢振只好又下了马,来到了大鼓前。
“霍阿昔昆,你来做谢叔的助手。”
公孙澄又对帆足喜助命令道,后者虽然胆色过人,毕竟还是初习疆场。而且,头脑冷静的帆足,更适合做幕僚而非武夫使用。
“噫,长将军。”
公孙澄跨上自己的骏马,在朴胜凛的跟随下缓辔上前去了。
“咚~咚~咚~~”
雄浑的战鼓声压倒了山坂上夜靡苔军的呱噪,节奏沉稳却激荡人心。
长盾兵,弓箭手,主战兵,闻鼓而进,两百甲士无所畏惧。
公孙澄、朴胜凛、公孙临、朴紫授、越智准,与官兵们一起向上攻去。
飞蝗般的箭矢射来落下,呼啸的石块被耶摩堆武士从高处不断投下。
进攻者们阵型严整,凭借树木和地形的掩护躲避开飞石的伤害,敌军的弓箭也难以对铁甲贯体的公孙军甲士形成致命威胁,逐渐地迫近了敌阵。
战鼓的节奏变得略为急骤,声响更为亢亮。
立盾和高树身后,强弓拉圆,劲弩机张,将士们用如雨的弓矢回射向耶摩堆武士。
迎面而来的刺目阳光影响到了射击准头。不过,对射之下,敌军的气势不再肆无忌惮了!
一波一波的弓矢呼啸着飞上去,虽然没有令对手们狼奔豕突,却时不时响起中箭受创者的痛呼哀嚎,
还有敌人从上面翻滚下来。收不住跌势掉头逃走的,在身旁利矛戳捅和刀剑劈砍下,成了死神的祭品。
夜靡苔军的阵势出现了小混乱,又有新的生力军冒头填补了缺口。
远程的攻击继续进行中。防护力和杀伤力全面占优的前线公孙军将士阵列稳定,高处的夜靡苔军逐渐显得狼狈。
朴胜凛毫不在意袭向自己的箭镝,张弓、放箭,再拉圆了复合弓,又一枝利矢挟风飞去,箭无虚发。
一旁,两名战士各持长盾,护在公孙澄的马旁两侧,得以让猎手出身的胜凛放手大展所长。
队伍中,公孙临、朴紫授也不断弯弓飞矢,越智准和他手下的岛夷弟兄们的战绩最为突出。
强弓制敌,对射手的体能要求很高。纵然是训练有素的弓箭手,也普遍难以胜任没有间歇的连续射击。
战鼓声变得急骤如雷,冲锋的信号发出了。
旌旗前挥,早就蓄势待发的主战兵们一阵呐喊,如狼似虎地冲向了一箭之地外的高处敌军阵地。
残酷的白刃浴血随之爆发了,双方的将士厮杀成了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