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夜儿,你说钱粮乃是小事,难道你已有解决良策?”
始皇帝拿起嬴子夜答题的那张宣纸,讶异的问道。
与此同时,大殿上的众文武官员,也全都安静了下来。
刚才他们也看了答卷,虽然注意力全在书法上,但对嬴子夜的答题却是记忆犹新。
原因无它,太狂了!
竟然将因扰大秦多年的缺钱缺粮难题,称之为手到擒来的一桩小事!
要知道满朝文武绞尽脑汁,这么多年来,都没解决府库空虚的难题。
常年的战事、修筑长城、修阿房宫、修帝陵,耗费了大量的钱财!
其实府库早就入不敷出了!
官员薪俸、军队的军饷,一直是断断续续在发放。
甚至,北方的蒙家军半年都没发过军饷了。
之所以没有影响到军队士气,是因为这支军队全是英勇善战的老秦人所组成!
他们把守疆放在了第一位!
哪怕没有军饷,也甘愿抛头颅撒热血保家卫国!
因此,听到始皇帝询问嬴子夜,众朝臣全都竖耳静听。
“敢问父皇,府库的收入来源有哪些?”
嬴子夜在众人瞩目之下拱了拱手,而后不答反问道。
“当然是田租与口赋!”
“哦对了,还有杂赋!”
赢政似是担心有什么遗漏,目光转向了堂下的治粟内史,“这赋税收入,你来详细给九皇子讲一下。”
“臣,遵旨!”
一个老者领命,赶快从队列中站了出来。
“启禀殿下,我大秦赋税分为田租、口赋与杂赋!”
“田租也称为户赋,无论拥有多少田地,全部是按每户百亩进行征缴赋税!”
“口赋就是按人丁数量征缴赋税,也就是人头税!”
“这两项税收归朝廷府库所有!”
“至于杂赋,是地方官府自行收取的一种赋税,可自立名目!”
“所收税金,也无需上交朝廷府库,归地方官员自行开支!”
“之所以设立杂赋,主要是为了减轻朝廷负担!”
治粟内史将大秦的赋税制度详细给讲解了一遍。
“这么说,我大秦府库的收入来源,主要是户赋与口赋了!”
“那么,这两种赋税哪一种征收的最多?”
嬴子夜依旧没有说出自已的解决良策,而是继续发问道。
“按人丁数量征缴的口赋最多,占总税收的七成!”
“按户征缴的田租,也就是户赋,约占三成!”
治粟内史手执笏板,如实禀报。
“好了,你可以退下了!”
问完之后,嬴子夜直接摆了摆手,让他回到了队列之中。
这一举动,让其他朝臣看的是目瞪口呆。
要知道这里可是咸阳宫,始皇帝早朝的大殿!
皇帝还在这里呢,哪轮到你一个臣子挥退朝中重臣?
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!
若是触怒了始皇帝,非掉脑袋不可!
然而,当他们看到赢政的脸色时,瞬间发现,他们想多了。
赢政不但没有半点不悦,相反,还面露欣赏之色!
“夜儿,现在可以说出你的解决良策了吧?”
始皇帝眸含期待,再次问道。
他之所以对嬴子夜的越俎代庖、擅自在朝堂上发号施令没有生气,是因为他在自已这个儿子的身上,看到了一丝他自已的影子。
身为储君、未来的大秦帝王,做事就是得有魄力!
若是胆小怯懦、畏畏缩缩,绝难堪担大任!
所以,他不但没有生气,相反,还颇为欣赏!
“敢问父皇,我大秦主要征收赋税的对象是哪些?”
让文武百官有些纳闷的是,嬴子夜依旧在卖关子,依旧没有提出自已的解决良策!
“种地的百姓最多,当然是他们了!”
“除了田租户赋,还能从他们身上征缴到口赋!”
赢政微微有些不耐。
这都问了半天了,这小子竟然还没说到点子上。
“敢问父皇,我大秦哪些人最有钱、最富庶?”
嬴子夜装作没看见自已老爹的脸色,继续反问。
“当然是贵族豪绅……”
嬴政随口说道。
可是,他话刚出口,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,整个人愣住了。
“父皇,贵族豪绅动辄良田万顷,却与普通穷苦百姓一样,只缴百亩的户赋!”
“他们那么有钱,朝廷却不征税,反而去盘剥那些穷苦百姓,这岂不是舍本逐末?”
“放着一座座的金矿不挖,却去捡路边的一个个小石头,也难怪府库一直入不敷出!”
嬴子夜铺垫了半天,终于说到了切入到了重点。
“这……?”
始皇赢政被问住了!
以前,他只关心军事,精力还放在了征战上。
对于税收,他全部交给了下面官员来处理,所以,知之甚少!
今天听自已儿子这么一说,他也突然意识到,好像是有问题。
贵族豪绅掌握着天下大部分的财富,但他们缴的赋税却跟普通百姓的一样多!
甚至与官府勾结的还不用缴!
这几年打仗,用钱的地方多,不断在提高赋税。
百姓负担已到了极限!
可那些贵族豪绅却依旧活的很滋润!
既然普通百姓那里征缴不到税了,何不向贵族豪绅征缴?
“依你之见,如何向这些贵族豪绅征缴赋税?”
沉吟了片刻之后,始皇帝突然皱眉问道。
刚才经嬴子夜这么一说,他突然发现,大秦不是没钱!
而是有钱!
只是,一直没向那些有钱人征缴赋税罢了。
“儿臣认为,这赋税制度亟待改革!”
“否则,不但会民怨沸腾,府库也将越来越亏空!”
嬴子夜拱手说道。
他打算从根子上解决朝廷缺钱缺粮的难题。
现在的大秦,看似稳如泰山,殊不知已千疮百孔,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。
若不尽快改革,农民起义暴发,可就晚了!
“启奏陛下,老臣觉得不妥!”
“贵族豪绅虽然有钱,可他们影响力极大,可谓是我大秦的基石!”
“若是把他们给逼上绝路,恐怕会天下大乱啊!”
刚刚输了钱的淳于越,听说要向贵族豪绅开刀,顿时急了,于是赶快站出来反对。
他也是贵族出身!
儒家遍布天下的弟子,不是贵族,就是豪绅!
若是拿这些人开刀,等于是在向他们儒家开刀!